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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 判刑 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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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查得水落石出◎

黃立夫神色一厲, 不過仍舊倨傲:“當初憑你們一句空口白話,就讓我與姜尚書在大牢中待了一整月,怎麽, 如今又要故技重施? ”

韓叔華咋呼起來:“證據確鑿, 黃大人還敢不去?”

想讓他老實進去?做夢呢!黃立夫嘲諷道:“誰知道你這證據是真是假,到時候若又因為這等站不住腳的‘證據’關我們幾個月,誰來負責?”

“朕來負責。”

不遠處, 兀自傳來一道清亮地回答。

剛才還圍在此地的眾人,不約而同地讓出了一條路。

黃立夫與姜明看到蕭瑾攜張崇明跟其餘幾位尚書過來, 面色變得尤為難看。

人來得這麽齊整,今日之事,必不會善了。

蕭瑾擡腳, 跨進刑部大門。

刑部與別處不同,大院之中便顯肅穆威嚴。蕭瑾回身, 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:“若這幾位進士這回再辦糊塗事,朕便在這刑部坐滿一月的牢,權當是還給黃大人了,黃大人意下如何?”

黃立夫駭然失色, 忙道不敢。

蕭瑾依舊冷淡:“既然黃大人沒有異議, 那便開審吧。”

黃立夫更覺得這些人來者不善了, 都用上了“審”字。

他是犯人麽?不,他不是, 恰恰相反, 他可是朝廷命官!

一個錯眼, 眾人已經坐上了刑部的大堂。

這裏原就是議事的地方, 只是今兒議的這樁事非比尋常, 氣氛也更顯凝重。

蕭瑾坐下之後, 連茶水都未碰,便讓謝明月趕緊將人帶上來。

須臾功夫,一個年近三十、書生打扮的男子緩緩踏進刑部。

姜明看到對方之後,心便止不住地下墜。

這個人他太熟悉了,他曾經不止一次地在幼子跟前看到他,也曾不止一次地斥責姜躍離他這些狐朋狗友遠一點。但姜躍不僅不聽,反倒動了人家的親妹妹。

姜明閉上了眼睛,冤孽啊……

如今這冤孽來討債了。

鄭青驟然得見天顏,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,只是他一見到姜明,就想到自己妹妹慘死時姜家上下那副不近人情,無動於衷的模樣,心裏又是一恨。

蕭瑾拍響了驚堂木,似模似樣地審起了案子:“堂下何人,有何冤屈?”

想到貴人的交代,鄭青下了狠心,二話不說跪在地上:“草民鄭青,叩見聖上。草民欲告姜府姜尚書幼子姜躍過失殺人,告吏部尚書姜明徇私枉法,告臨安府知府黃立夫買兇·殺人。”

謔!

蕭瑾嚇了一跳,他萬萬沒想到,這個鄭青適合的楞頭青竟然這麽莽。

要麽不來,一來就給他來了個王炸,不僅炸得他半響回不過來神,就連底下坐著的這些個也許久未曾吱聲。

都被這道驚雷給驚住了,這也忒狠了,都是重罪啊。

蕭瑾本來還想著,這件事情多少跟姜躍有關系,要不要讓他過來當場確認。

可是再一想,這個小王八羔子根本不配。事情的確是他犯的,但是今日的結果有他沒他都一樣,他甚至連來刑部大堂的資格都沒有。

姜明臉色晦暗不明,但黃立夫卻是個暴脾氣,也不知他是惱羞成怒還是怎麽的,立馬從地上彈了起來,直指鄭青:“你可不要血口噴人!”

鄭青被他怒喝,卻也不懼。

他今日並非信口雌黃,而是確有證據在手。他從袖口取出一封書信,一枚玉佩。

姜明自他拿出那枚玉佩開始,便一錯不錯地盯著他的手。

那玉佩他認得,是姜躍五歲那年姜明親手送給兒子、戴在他腰間的。

那一年,姜明從外頭得了這麽一塊好玉,做了兩枚玉佩,一枚正在他腰間系著,一枚給了小兒子。幾年前他兒子的那塊玉佩突然丟失了,姜明問及此事,姜躍只道那玉佩在街中被人盜去了。為此,姜明還罰了兒子默了兩本古書才作罷。

可如今,本來被人偷去銷聲匿跡的玉佩,卻再一次重見天日。

還在鄭青手中,姜明頓覺不妙。

蕭瑾見姜明一副去遭雷劈的模樣,揣測他心裏肯定不好受。

不好受就對了,哪能讓你這麽痛快!

他眼尖,立馬瞥見姜明身上戴著的那塊,於是明知故問道:“姜尚書,鄭青手中所持玉佩你可認得?”

馮慨之扯了扯嘴角:“能不認識嗎?跟他腰間掛著的那一塊一模一樣呢。”

他這麽一說,讓眾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姜明腰間。

確實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。

那姜明手上的到底出自誰家,就不言而喻了。

姜明因為惶恐尚不敢言,可鄭青就沒有那麽多的顧忌了,他今日過來本就是為了揭露實情的:“當日姜躍本也只想給那酒樓學徒一個教訓,誰想下手不知輕重,將人給打死了。探到那人沒了鼻息之後,姜躍便慌了,情急之下以重金許諾,推了衛平出來頂罪。隨後姜躍騙家中人說人不是他殺的,不過此事確實因他而起,求家中施以援手,姜家跟黃家又買通了在場所有人,以重金封口,黃大人更是查也不查,直接定了衛平的罪,將其發往兩廣。衛平得知自己即將被流放之後頗為不安,為了穩住衛平,姜躍還親筆寫了一封信,又遞了一枚玉佩做信物,托人帶給了衛平。衛平好財,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下來,只是隨後又覺得不妥,這才尋了一個機會將玉佩送來草民這兒,又將書信送往另一個知情的兄弟手中。那位兄弟畏懼姜家權勢,不敢前來作證,只將書信交於草民,聖上請過目。”

鄭青雙手奉上。

蕭瑾忙展信一看,上面聊聊數語,寫著若是衛平。乖乖認罪,乖乖流放的話,去了兩廣便會有良田千頃,至於他遠在京城的父母也會衣食無憂。

蕭瑾“呵”了一聲,將信遞給張崇明:“下去給姜大人看看,是不是他兒子的字跡。”

張崇明立馬帶著書信過去,姜明一見,頓時臉色更加不妙了,隱約間還有些恍恍惚惚。

他兒子,真的殺了人!

這是他兒子的字跡不假。

當初兒子只說自己失手打了人惹了官司,姜明雖然的確懷疑自己兒子,但那畢竟是他的親兒子,姜明不能不管。既然不能不管,那邊只能給他掃尾了。後面所有的一切,姜明都沒少摻合過。

“姜明。”蕭瑾可不想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他發楞,該質問的時候還是得質問的,“你且說來,這是不是姜躍的字跡?”

“這——”

蕭瑾提醒:“是與不是,都能比對的出來,姜大人還是不要做無用功的好。”

這句儼然就已經是警告了。

姜明心中的那口氣逐漸散了。既然能查得出來,那他回答是與否又有什麽區別呢?就算他拼死否認,難道聖上又真的會相信?

甚至姜明毫不懷疑,聖上故意問這一茬,就是為了讓他難堪的。

姜明不得不承認:“是姜躍的字跡。”

他一個做老子的,總不至於連兒子的筆跡都認不出來。

黃立夫瞪著姜明,想不明白他怎麽這麽蠢,要是換了他怎麽的都不會承認。

塵埃落定之前,他是什麽都不會承認的,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。

姜躍的事基本上已經板上釘釘了,人證物證俱在,基本上可以定罪。

蕭瑾趁勝追擊:“那你狀告黃知府呢,究竟是什麽緣故?”

“回聖上,乃是因為黃大人徇私枉法。他極為護短,為保下外甥不惜與姜躍合謀買兇·殺人,讓衛平死在了京城郊外。如今給衛家送節禮的‘衛平’,根本就是有名無實,不過是有人蓄意裝辦罷了。”

黃立夫逮著人就懟:“你說殺人就殺人,你看到過?”

“確實看到過。”

黃立夫:“……”說實話他是不相信。

鄭青出乎意料地點了點頭:“我不僅看到了他們如何殺人,還看到了他們如何毀屍滅跡,衛平的屍體如今就埋在京郊南邊兒的毛竹林中,那處有一塊巨石,巨石旁還生著一棵松樹。”

當初他是為了送行,誰想到竟然目睹兇殺現場?

黃立夫還在掙紮:“都是你的一面之詞,除你之外可有證人?”

鄭青不甘心地搖頭。

黃立夫像是找到了突破口:“那你說得什麽廢話!”

鄭青糾結了一下。他跟著姜躍的時間說短不短,說長不長。且因為姜躍跟黃立夫關系親厚,鄭青知道的事兒也不少,起碼府裏的那些熟面孔,他早就摸清楚了。

“草民雖沒有別的證人,可派過來殺人的其中有一人草民還是認識。真是姜家大管事姜鐘明。他不僅帶著三五人將衛平滅了口,還將他身上唯一值錢的短刀給貪了,那短劍上面有三個寶石,也是衛平從姜躍這兒拿到的,如今這擺件兒多半還在姜鐘明家中,聖上一查便知。”

蕭瑾還真就派人去查了。

這件事情拖得太久了,久則生變,不如今日一鼓作氣直接將此事解決了。

王從武的人都是練家子,一來一回也不過半個時辰。

王從武聽了蕭瑾的話,派了兩撥人。一茬去找衛平的屍首,一茬去查抄姜鐘明的院子。

這一番查找,竟都找到了證據。姜鐘明如今年紀大了已經沒在姜家做事兒了,那場案子姜鐘明也早就拋到腦後,今日官兵造訪,姜鐘明還沒問原因,便被人拿住,

衛平自己死了好幾年了,屍首也都爛了,不過驗屍過後,基本可以確認是他了。

至於那個姜鐘明的宅子,離姜家也不遠。也都派人仔仔細細裏裏外外地搜了,果然搜到了那一把短刀。

這一搜羅便是半日。

黃立夫等得渾身是汗,姜明等得如墜冰窖,升不起一絲的暖意。

他家的大管事參與殺人,他竟然不知道。

姜明回頭看了黃立夫一眼,這一切都是他跟姜躍暗中謀劃的?

這舅甥倆關系一向親厚,可誰想到已經好成這樣?他們到底還背著他做了什麽?此事黃氏知不知情……

那管事也已經被帶到牢房去了,他身嬌肉貴,經不起拷打,沒多久就全招了。

當盧揚拿著供詞跟短刀前來覆命時,黃立夫就知道自己這回完了,是真的完了。

小皇帝早就看他不順眼,這回是不會放過他的!

蕭瑾也的確沒打算當過他們,如今人證物證俱在,案子總算可以判了。

蕭瑾直接宣判:“姜明,你治家不嚴在前,縱子殺人在後,這尚書你也不必當了,明日便回家待著去,這輩子都別想起覆,且姜家三代不得科舉,不得入仕。至於姜家幼子姜躍,失手殺人,誘人頂罪,實在是惡毒至極。數罪並罰,判刑四十年。臨安知府黃立夫,買兇.殺人,影響惡劣,奪去官銜,終身監·禁不得出。餘下人等,皆交於刑部量刑定罪,不得有誤。”

一錘定音。

捶死了萬念俱灰的姜明,跟憤憤不平的黃立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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